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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夜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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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心煩意亂地地飛奔回去,明明不該認識的路依舊熟悉,很快就順利到達了那個唯一的避風港,整座“祝府”之中唯一的安全島。梁杉柏推開門,暗香襲來的一瞬,他以為自己能發現那個人,但是沒有!

屋內與他離去之前並沒有太大區別,除了墻角的立鐘依舊靜默著記錄時間的流轉,時間已經是傍晚十七點三十三分,換算成自然時間是十九點多。又一天過去了。

梁杉柏忽然楞了一下,隨後快步走到那座立鐘跟前,彎下腰去。鐘表盤上的指針依舊行雲流水一般滑動,底下的小人因為未到出動的時間,所以保持著靜止的狀態。與鐘鳴時的熱鬧不同,此刻每一個小人都低垂著頭肅穆地站著,樣子冷漠而古怪。
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”梁杉柏一個一個點選過去,露在外面的是七個,半掩在陰影中的則是三個,還有一個小人藏在某個小人的身後,低垂著頭,半遮半掩,看不清臉龐。

所以是,十一個!

梁杉柏大吃一驚,又重新數了一遍,不多不少,十一個小人!

怎麽會這樣?難道是自己記錯了?剛才離開房間之前,明明記得還只有十個小人!

梁杉柏伸手試圖將那個小人拿出來,觸手卻是一片冰涼,像摸著一塊冰一樣,指尖刺痛,他忍不住就把手縮了回來。

到底是什麽材質做成的?怎麽能冷成這樣!

梁杉柏驚疑不定,跌坐在椅子上,忽而耳中傳來輕微的“吱嘎”一聲,一股濕冷的氣息瞬時撲入鼻端。門……開了?

他想回過頭去看,卻發現自己不知怎麽忽然無法動彈分毫。明明幾分鐘前還曾行動自如,如今手腳卻仿佛都不是自己的,整個人除了腦子還算勉強清醒,其餘的部位都不能動,就像被魘著了一樣!難道自己又在做夢?

輕微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,伴隨而來的是一股梁杉柏似乎很熟悉的沁人香氣。

“映臺?”梁杉柏認出了那股香氣,但跟著又懷疑起自己的判斷。

鼻端聞到的香氣質感固然熟悉,但從來沒有哪一次,哪怕祝映臺就在他懷中的時候,曾散發過如此馥郁而濃烈的香味!那簡直就像是被濃縮了好幾倍一樣,好聞是好聞,卻讓人覺得恐怖,仿佛鮮花雕零之前拼命綻放的最後一刻,全部的生命力都被釋放出來一般。

冰冷的雙手環上脖頸,香氣隨即從正面飄來。

梁杉柏掙紮著,努力擡起眼來想要看清對方,試了好幾次,終於能從顫抖著的狹窄視界勉強看到,身形、樣貌依稀確是那個人,卻又似乎在哪裏與平日完全不同,是感覺!沒錯,不再冷淡,艷麗得可怕,卻也……絕望得可怕?

和……下午一樣的絕望感!

那人伸出手,冰冷的指尖觸到梁杉柏額頭的時候,幾乎凍得梁杉柏下意識地想要躲開。

那不是人類該有的溫度!梁杉柏的理智這麽告訴他,沒有人的手是那麽冰冷的!但他動不了。

【祝映臺】伸出纖細卻有力的手指輕且仔細地在梁杉柏面上游移,飽滿的額頭,微闔的眼睛,高高的鼻梁,最後無限依戀地停留在他的唇瓣之上。手指像蝴蝶一樣,輕輕地徘徊,輕盈地起舞,撫觸、留連……

“杉柏……”他出聲輕輕呼喚,聲音中完全沒有了強勢與冰冷的質感,反帶著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綺麗,像月下盛開的夜來香,悄無聲息地攻城略地,兵不血刃卻屍橫遍野。

梁杉柏倒吸一口冷氣,只覺渾身戰栗。

“杉柏……”【祝映臺】又喚,他低下身來,那股冰冷的香氣便直直逼向梁杉柏的鼻中胸中,輕緩卻不容拒絕地彌散。

“祝映臺……這會是祝映臺?”梁杉柏只覺得渾身上下,無一不有警報在囂叫。從每個器官到每個細胞,充斥著下意識的危機感,但他就是動不了。

可……到底是無法動彈?還是不願動彈?

還未等梁杉柏想清這個問題,唇上已經感到一片冰涼。馥郁的香氣和柔軟的質感同時壓迫過來,提醒著梁杉柏發生了什麽,一個,吻!

冰冷的唇覆上來,輕輕的,卻帶著不容轉圜的態勢,輾轉地吸吮,含住,放開,又含住,如同在玩耍一般,伸出舌,用微涼的舌尖若即若離地勾勒梁杉柏的唇線,從這一頭到那一頭,松開,再輕輕地啃嚙……

梁杉柏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,整個人已經被拋上九霄,無論理智有多麽強烈地在提醒他快要出事,卻也無法醒轉過來。

“杉柏,杉柏,你為什麽不來找我,你知道我等你多久……”那人一聲一聲,言辭之中,滿含情義,唇舌靈活,極盡挑逗。

梁杉柏心內一分惶然,兩分困惑,剩下七分,是情谷欠彌漫……

身體快要掙脫理智束縛,規條、成習、世俗眼光,一切不過外物,與己有何相幹!左手腕灼燙無比,他卻一無所察,腦中只想,快!快!快!快伸手擁抱他,那人就在幾寸之遙,瞬時即可夠到,抓住他,狠狠地擁抱、占有!

冰冷的手指隨著唇舌交纏忽而就纏住了他的咽喉,像一條婀娜的蛇一般,緩慢而不容拒絕地收緊。空氣很快從肺中抽離,耳鼓“嗡嗡”鳴響,梁杉柏張嘴大口呼吸,卻如同一條離水的魚般徒勞無功。

“為什麽,不來找我呢?”

突來的撕心裂肺般的“哐啷”巨響將尾音整個吞沒,仿佛就震蕩在耳邊一般,清楚的金屬敲擊聲,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八下……

十二下!

狂熾的情谷欠氣味與冰冷殺意同時被一把尖刀突入,無比迅捷地撕開一道大大口子。冰冷的唇迅速遠離,驚恐和憤恨的壓迫感迅速彌漫開來。梁杉柏只感到身周氣溫急劇下降,手腳都凍得發麻。

暗香急遽退去,不過多久,門扉發出輕輕一聲,涼風吹入,香氣消弭無蹤。梁杉柏過了好一陣,才終於完全清醒過來。他喘著氣,緩緩坐起身來,一頭一身的冷汗。

剛才那一個到底是不是祝映臺?如果是,他為何要殺自己?如果不是,那人是誰?又為何與祝映臺有同樣相貌身形?

梁杉柏扶著椅子站起來,定了定神,走出門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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